听闻归晚醒了,薛青旂来过几次,可都被她以身子不适为由搪塞过去,一面都没见。
最近发生的事太多,她心里烦乱,还没准备好见这个“陌生”的未婚夫,更不知该如何应对二人的关系。因为她不仅换了个芯,还多了个“它”。
打那夜被魇着了,归晚总觉得那不单单是个梦,或许这就是原身的潜在记忆。可无论她怎么努力,都想不起那个身材高大的人是谁,也看不清梦里的那张脸……
“表小姐,用早饭吧,奴婢特地给您备了小松菌。”林嬷嬷领着小丫鬟入门,笑着去迎归晚下床。
不过两日她便摸清了归晚的口味,可是用心。
其实“昏迷”中,林嬷嬷对归晚便照顾得极细致,怕她天热出汗,浑身不爽利,她不厌其烦地给她擦身子。归晚也是听她念叨才知她原来是母亲的贴身丫鬟,本该随嫁,怎奈大病一场便留在了侯府,故而见表小姐如见小姐,心生亲昵。
归晚坐在桌前,丫鬟苁蓉和茯苓跟上来伺候。两个小丫头是老太□□置来的,都算踏实但性格迥异:苁蓉是只做不说,伺候主子耐心谨慎;而茯苓许是因年纪小,活泼了些,归晚印象最深的是她那张嘴,何时都闲不住。没得人聊她便趴在床边一面打着络子一面说给“昏迷”的表小姐听,想不听都不成。好多关于自己和侯府的事,归晚都是从她嘴里得来的。
如今,表小姐醒了她再不敢多言,抿着小嘴可不辛苦,瞧得归晚都替她憋得慌。
吃过饭,苁蓉端了碗益气宁神汤来,听闻小姐梦魇,她连熏炉都换了安神的沉香,是个心思缜密的。归晚含笑接过,才喝一口便闻茯苓清亮亮的唤了声:“二小姐,您来了!”
眼前飘过一抹鹅青,归晚抬头,正对上了挑帘入门的祁浅。
茯苓搬来杌凳给祁浅坐,祁浅笑盈盈问:“表妹好些了?这些日子可把我们吓坏了。我好生担心表妹,还偷偷来瞧过你呢。”
归晚莞尔。她是偷偷来过,至于担心与否——想到那声“哼”,可不太确定了。
“让表姐忧心了。”
“表妹客气了,一家人应该的。”祁浅主动拉了拉归晚的手。她手温热,衬得归晚的手凉浸浸的,她感叹:“表妹这些日子受苦了,手还这么凉。今儿天不错,我陪表妹出去走走吧,小花园的芙蓉开得可艳呢。”
连着几日不出门可不是憋闷,林嬷嬷瞧着都快发霉的表小姐笑道:“二小姐说得是,表小姐腿脚怕都没气力了。出去走走心情好,恢复得也快些。”
话说得倒没错,不过归晚兴致不高,犹豫道:“我这早饭还未用完……”
“我等表妹便是。”祁浅接道。
归晚微怔,悄然瞥着她,笑笑,继续喝那碗汤了。
……
出了槿樱苑朝东,紧挨老太太的东院便是一片小花园。老太太喜欢种花,四季不断,便是到了冬日暖房里也依旧姹紫嫣红。
过了花园月牙门,恍若入了传说中的芙蓉城。花朵团簇,娇艳瑰丽,绕着半亩方塘波光艳影,又适逢清晨,如露染胭脂,看得人心情豁朗。
二人坐在塘边亭子里赏花,祁浅唤下人拿了花瓠,折了些芙蓉来插。她笑着对归晚道:“满京城数咱家芙蓉开得最早,每每这个时节,祖母房里少不了它。”
归晚点头,赞了声:“表姐巧手,祖母定然喜欢。”专注地望着她修剪花枝。
透过花瓠里的寥寥花枝,祁浅也在打量着这位表妹。前些日子她昏迷在床,她也曾端详过她。五官精致,腻脂如玉,美是美,可没一丝生机总归惨淡了些。
如今她渐渐恢复,人也跟着越发地明艳了。尤其是那双眼,颦眉笼烟,即便望着花瓠也若含情,水漾漾地勾人心魄,简直媚到了骨子里。许她憔悴未愈,许她就是这冷清清的性情,让人觉得她便是那峰顶的雪莲,夜半的昙花,非世俗能浸染。
若只是这般也罢,偏她身条妖娆,该有的一分不少,不怪薛家公子对她念念不忘……
祁浅看得眼神发直,不小心剪断了只盛开的芙蓉。归晚微诧,举眸瞥了她一眼。祁浅猛然回神,笑笑,扔下那段废了的花枝,试探地问了句:
“表妹,你果真不要这孩子了?”
正捻起一只绯色芙蓉的归晚微顿,拨着花瓣漫不经心地“嗯”了一声,显然她是不想谈论这话题。可祁浅不然,她放下剪刀殷切道:“表妹三思啊!”
归晚又看了她一眼。
“表妹,我知道她们为了让你嫁给薛公子才不叫你留这孩子,可没了它你们便果真相安无事了吗?纸包不住火的,他早晚会知晓,到那时岂不更加难堪,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这种欺骗。既便他压下这口气,可还能待你如初?”
见归晚不语她又道:“表妹,你肚子里那可是条生命,是你的亲骨肉啊,你怎忍心抛弃它。况且你可想过后果?我听嬷嬷们讲,堕胎之人十个里有□□个要伤身的,而且极容易落下不生养的毛病。‘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’,薛公子是独子,薛家岂容得下无后?不管休妻还是纳妾,到头来苦的还不是你!”
祁浅越讲越激动,干脆推开了面前的花瓠直视归晚,正色道:“即便表妹遂愿嫁给了薛公子,可良心能安吗?薛公子又做错了什么,对表妹一往情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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