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板的嬴政玩心大起,对羞涩窘迫的我不问反答:“如若寡人言曰,寡人也做了同样的梦,你可还是会说‘信’?”
他接连的顽皮言语让我起初激动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下来,我往他怀里缩了缩,仰头想要把娇嗲的笑脸展示给他看,可他过于疲惫,已经闭上了眼。
看着他双目下灰暗的眼袋,我心中一阵痛惜:这麽憔悴的模样,得熬了多少白昼黑夜才有如此深刻的倦容啊?
“怎么不言语了?”
嬴政问话的语音已经迷糊了,我想,他一定是强撑了脑力才不至于使他昏睡过去而在注意听我的话吧。
即使他看不到,我也对他温柔的笑了笑。
“奴妾贪了红木金银丝弦,弹得好累,想让王上陪着奴妾眯会儿。”
嬴政抬起沉重的眼皮露出一条缝的目光看我的笑脸,定视三秒,扬手按着我的额头亲吻一下,见我闭了眼睛,也轻笑着闭上了。
或许别的王妃见着嬴政都在尽力的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嬴政的笑容吧,我也知道动起心思来与嬴政制造相处的事迹、才能在嬴政的脑海中加重给他的美好印象,必要的时刻会变成累累回忆营造浓重的存在感,可是此时看着好不容易来此的嬴政的倦容,我实在不忍心娇媚邀宠的让他费神看我,相较于必须睡眠的生理需求,一时的欢愉会让他的身子因为缺觉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吧。
欢愉带给人的益处远比劳损人体器官所带给人的坏处要多得多,所以我决定安静的把这时光让给他恢复体力的睡眠。
被紧实的这么抱着,嬴政身上散发的纯阳荷尔蒙气息让我沉醉,比任何安眠的沉香都管用,我很快就由兴奋的心情被他的睡气笼罩的沉睡了去。
我醒来时嬴政还在睡,他太累了,平时警觉度极高的他,深度睡眠的这会儿被我轻轻移开胳膊都未曾察觉。我看着他贪婪睡觉的模样会心一笑,蹑手蹑脚走向在殿外候命的洛葱,让她帮我整理睡觉后的仪容。
赵高正在院中听下面的内监说着什么,此时见我出了寝殿,忙不迭的奔走了过来,对我微微一仪便要进到寝殿里去,我一惊,伸手拉着他的衣袍把他一把拉了回来。
走到离殿口有些距离的地方,我小声开了口。
“王上还未睡醒,你们不要进去的好。”
赵高对我稍微正式的仪了一仪,聚笑道:“启禀夫人,有要紧政务,奴才这是要去唤醒王上呢。”
我最看不习惯的就是赵高的笑,不知道是他永远没有真笑、还是假笑太多即便是真笑也看不出来了,他的笑脸总是让我很不舒服。
“政务再要紧也紧不过王上的身子,你整日在王上身边侍候,可见着了王上眼中的血丝?赵高,本宫没有责备你什么的意思,然而见着王上废寝忘食的劳作,你也当适时劝谏才是啊。
整个天下的事情都需要王上处理,万一累出个好歹来,是按时作息了每天都少处理政务的好、还是连日劳作累疲了身心好呢?”
毕竟是嬴政身边尽心服侍的人,我说话虽说语气不怎么和善,却也没有很硬气的斥责他。
赵高看着我,拉眉一思,很快“明白”了我的意思一样虚意笑了。
“夫人说的极是,王上的身体是关乎天下的大事,自是要紧的。
然则奴才正因整日在王上身边侍候、这才要去将政事禀报了王上去。对于王上来说,早日一统天下才是他顶要紧的心事,若是等他醒来后再行禀报,一个不慎自作主张错过了批示的时辰,贻误战机——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。”
他半得意半神气的对我说完,不理会我的态度,抬脚又要往寝殿殿口的方向走;我移步,拦在了他面前。
“王上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,亦是不容争辩的事实,战机延误与否秦国都是要胜出的,这有什么可担心的?
但王上的身子康健程度却不是时间命定的,也绝非铁打钢铸的。你随侍王上左右,最为清楚王上的体魄,御医可说过王上如此操劳与身子无碍?”
对于我来说,我觉着嬴政适当的主持大局也能搞定天下,秦国兵将齐出,七国大局已定,不是嬴政多睡一会儿战场就会崩盘的泡沫效应。
嬴政难得睡得这么沉,我不想赵高用政事去打扰了他好不容易奢侈一次的休息。
赵高为难的沉吟一下,随即又挤脸上的肉褶给我看了。
“夫人既是也说秦国必会胜出,那王上操劳与否都将一统天下,若是夫人想要劝谏王上耗时晚成,齐国也顶多是多存在些时日,并不会真个能候着好的转运时机保全下来的。
可对于王上来说,灭东方六国是他的宏图之志,若是耗时傲神而不得,却是要更加操劳、多谢时日才能松口气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