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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码标价的邂逅

李默盯着手机屏幕里的转账记录，中央空调的冷气直往后脖颈钻。他下意识摸了摸西装内袋，那叠用红绸带扎好的现金已经空了。

"小李啊，这次姑娘条件特别好。"三天前媒人张婶把照片推到他眼前时，尾音带着蜂蜜似的黏稠。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杏色针织衫，眉眼弯得像月牙泉。他注意到她耳垂缀着珍珠，在阳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。

此刻餐厅水晶吊灯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惨白。李默看着对面并排坐着的两个女孩，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。穿红色连衣裙的姑娘把菜单推给穿碎花裙的妹妹："晴晴先点。"

"澳洲龙虾两吃，法式鹅肝配松露，再来瓶08年的拉菲。"被唤作晴晴的少女声音清脆，美甲上的水钻刮过皮质菜单发出沙沙声。李默瞥见服务员嘴角抽搐的弧度，突然想起昨天在4S店擦车时，客户后备箱里露出的同款酒瓶标价。

张婶在桌下踢他的小腿："人家姑娘带妹妹来是重视你。"老太太今天特意换了绛紫色旗袍，盘扣上别着金镶玉胸针。李默想起母亲临终前摘下的那枚银戒指，在殡仪馆灯光下也是这般幽幽发亮。

商场彩妆专柜的射灯晃得人睁不开眼。苏婉——这是红裙姑娘的名字——正把试用装口红旋出又推进，金属管身碰撞声像计时器的倒计时。"阿默你觉得哪个色号好看？"她忽然转头，唇釉试色在冷光下泛着血浆般的暗红。

李默数着收银台跳动的数字，余光瞥见苏晴抱着新款的链条包蹦蹦跳跳。导购员笑容甜美："先生是现金还是刷卡？"玻璃柜台映出他发青的下眼睑，昨夜替同事代驾到凌晨三点的疲惫突然涌上来。

霓虹灯在出租车窗上流淌成河。后视镜里，苏婉正在补妆，小羊皮手包上的金属LOGO随着车身颠簸闪烁。"今天辛苦你啦。"她的声音裹着蜜桃味唇膏的甜腻，指尖在微信对话框上划出残影。李默突然发现她没涂甲油的那根食指戴着枚素圈戒指，在夜色里泛着冷硬的银光。

回到家时已近子夜。茶几上摆着冷透的泡面，父亲在卧室的咳嗽声穿透薄墙。李默解开领带时手机震动，苏婉的头像跳出来：卡通兔子举着"我们不合适"的灯牌。他想起买单时瞥见的收银小票，苏晴要的香槟色链条包单价恰好是498元。

浴室镜面蒙着水汽，李默盯着自己发红的眼眶。花洒突然迸出的冷水激得他打了个寒战，就像三小时前在商场地下车库，苏晴突然踮脚凑近时他本能的后退。少女呼出的热气呵在他耳畔："姐夫要不要办张会员卡？能积分换礼哦。"

此刻窗外的月光和路灯在防盗网交织成棋局。李默逐条删除聊天记录时，发现苏婉的朋友圈封面换了——樱花树下，她戴着那枚素圈戒指的手与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十指相扣。那只手腕上戴着块宝珀表，他在汽车杂志上见过同款，售价抵得上他两年工资。

手机突然震动，张婶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。李默走到阳台，夜风裹着楼下大排档的油烟味。老太太的声音混着麻将碰撞声："下周六还有个姑娘，小学老师，只要888见面礼..."

对面楼忽然亮起的灯光里，有个穿红裙的身影在收阳台上的男士衬衫。李默眯起眼，看见晾衣架上飘动的深蓝色领带，和今天苏婉包上挂着的同款Gucci吊坠一模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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